然后傅主梅停住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我追上去……”
“算了。”唐俪辞轻声道,“不必再说了。”
傅主梅没有听他的话,他深吸一口气,“他们用他中毒失神后的丑态折磨他。我本来……本来快要冲进去把他背走了,我都快要打赢了,然后有个人一直在旁边说雪线子已经对他们说了什么什么……我都没听明白,突然间……他就强挣了一口气,自碎了天灵。”傅主梅颤声道,“他可能清醒了一瞬间,听清了什么……如果我更快一点,他就不会死;如果我更聪明一点,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我就先让他们闭嘴,他也不会死……我……我如果再厉害一点,平时练刀再努力一点,就不会被他们抓住。”他紧紧地咬唇,“我总是……总是……”
总是一个废物。
唐俪辞想,他无声的笑了笑,随即叹了一声,“算了……”他气若游丝的道,“这世上许多……许多人的选择都和你想的不一样。”
傅主梅颤声道,“选择死吗?不管他说了什么,那都不是他的错啊!他的亲生女儿折磨他,他中了剧毒神志不清,那不是他的错!他只要再坚持一会儿,我就可以救他出来……他是雪线子,他怎么能死在那种地方?”
“可能……他在说出剑皇水萋萋的秘密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唐俪辞缓缓的道,“绝代高手,总不会当真死在女儿手上。”
傅主梅不知道,雪线子说出了水多婆的秘密,莫子如和水多婆因此而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
莫子如以身殉道。
水多婆以身殉道。
雪线子……以身殉道。
“他是自碎天灵以后,被鬼牡丹带回去,灌了许多灵药与毒药,折腾了整整三日,才死了。”傅主梅道,“死的时候,面目全非。”
唐俪辞笑了一声。
傅主梅问,“你笑什么?”
唐俪辞不答,过了一会儿,“他被折磨了三日,你被折磨了几日?”他含笑问,“钟凌烟死得惨绝人寰面目全非,那你呢?”
傅主梅全身枷锁刑具,血液在精钢镣铐上结了一层一层的黑痂。
紧贴着囚车铁壁的背上被精巧的划拉开了一个巨大的伤口,唐俪辞看不见,但他听得到,傅主梅背上的伤口中有异物蠢蠢而动。
“他们把什么东西弄到了你背上?”唐俪辞问。
傅主梅犹豫了一下。
唐俪辞道,“说。”
傅主梅小声说,“我不知道。”
唐俪辞又笑了一声,他动了动手指,按了一下腹中的心,带血的手指在红衣上印下血痕,但却要在干涸后方才能显现。
“不怕。”他道,“不怕。”
不怕,不管是什么,我总是能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