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帝端过,溶月旧话重提郑重解释:“之前长公主来时,有晚我们睡不着;她就念叨如果有葡萄酒就一醉方休。后来公主回去,就让人送了来。今日真的是第一次开封。”
溶月说完,瞟了皇帝一眼,大大的眼睛盛满了湿漉漉的雾气,泛出冤枉的控诉,像个天真的孩子,又像个可爱的动物,惹人凭空空地心起柔软。
鄢祝融被她故作无辜的表情看得心中略动,也不说话,只敛目饮尽酒。
“这酒如何?”
溶月见状问他,却不等回答,就径自仰头也喝下,鄢祝融来不及阻止,溶月已被呛得丢杯干咳,脸色瞬间就红涨起来;鄢祝融见她狼狈,那妖媚之色到也随之被咳退不少,不知为何,心里竟微微舒了口气。
再看她眼泪都咳了出来,鄢祝融随手拿过袖中一方明黄拍子递了给她,淡声调侃道:“现在朕相信皇后没喝过竹叶青!”
那意思是还不能相信她没喝过葡萄酒。
溶月捧着帕子,胡乱的擦去嘴边残酒,又擦擦眼角被咳震出的湿泪;声音颤变回到孩童的嘟囔:“这是什么酒?公主不是说不烈吗?”
鄢祝融看她一眼,想叱责,但那话偏一时却凑不出来,只得沉坐不语。溶月偷看他一眼,心里暗叹,这人脾气不是一般的坏。
心里连连再次祈祷,喝醉吧快喝醉吧。
气氛一直沉闷就有逐客的嫌疑,溶月忙提声又道:“皇上,竹叶青还是交给您喝。”
说着就又斟满满杯给皇帝,自己却倒了杯黄酒,先浅抿一口,觉得不烈,便一口气整杯咽了下去。
鄢祝融看她喝的又急又快,分明是奔醉的架势!
不由蹙眉眯眼:“喝酒哪有这样喝的?皇后叫朕来喝酒,莫非是为了醉的?”
溶月心里吃惊,那点刚上头的微醺也被他的话震得四散而去。脸上的表情必然已是显了出来,收是无法收、藏也藏不住。索性立刻从眼睛里涌出委屈哀怨的碎光:
“臣妾只是,有些紧张。”
说着顺势就把头低垂,露出一片盈白的后颈,要乱人的眼;而溶月自己,此时的心里却被自己那欲语还羞的谄媚呕的翻江倒海,憋屈无比。
听出皇后的话中之意,鄢祝融目光微闪,心里的不满像是泄下去的皮球,任他怎么蓄积也凑不出令他拍案斥责的力度;一时不知说什么才算妥当,便敛眉继续端杯。
溶月再也无法、更不愿佯装下去;声音清平,带了客气的坦诚,偏让人听出其中冷意:
“皇上喝多少酒才能醉?”
鄢祝融酒刚喝了一半,突然又听到皇后那种冷到极至的声音,像是突然挥出的冰剑,足够刺破所有飞旋的绮念。
鄢祝融豁然转头,目光暗沉如井,咬牙切齿、字字寒冽:
“怕是要让皇后失望!”
不知是被那声音,还是被那话义;溶月心中轰然被浇了个透凉。一时愣懵懵的失聪发作,脑中嗡嗡直响;也许是比瞬间略长,她却突然付之一笑,乍然向他靠近。
鄢祝融猝不及防,只觉眼前一晃,嘴就被皇后含住;电光火石间,对方嘴里带酒的气息豁然贯通口腔、脑袋和四肢。
溶月舌头底下那个一遍遍冲出来的名字,像是树枝上的苹果、颤巍巍地马上就要掉出去!
她紧闭双眼,把自己的唇舌堵的更紧还要深;鄢祝融从未接待过如此的狂乱,竟由着她吻得迷热渐起。
可溶月心里那名字一遍遍的、还是泛了出来;似声声令人心醉也碎的呢喃,在口舌处、胸腔里孤单而执着徘徊,化作厮磨踯躅,久久不肯消去。
溶月只觉头昏脑胀,身体凉到心颤。
她不敢睁眼、更不敢停下;那呢喃似快要破茧而出,溶月体味到身不由己的绝望和悲伤。孤注一掷成全不了痛定思痛,唯有彻底幻灭,才能再次沦落红尘。
溶月屏蔽所有,成为别人,伸开手脚,跨坐对方身上,想象皇帝就是心之向往。
亲吮变得浅缓舒展,她的幻想五彩缤纷,蝴蝶纷飞。溶月闭眼成为盲童,想象插上五彩翅膀,双手探索对方身体,找到熟悉的紧实、修长并迷人。
她的唇舌疲软滑过对方嘴唇、滑向对方耳畔,她闻到那里头发的味道,干爽却没有记忆中的香水;溶月心里漫过一抹凉悸,像把冰冷匕首轻轻的戳着蝴蝶瘦弱的骨头,微微地钝痛。
溶月轻轻喘息,声裹压抑,像面墙壁堵住五个音节跳动出胆战心惊的秘密;压抑出的痛苦尤为绵长;从心底涌出梦碎的凄凉,先撞击她的心脏,接着是冲刷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