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坚决,结局就愈发惨烈。28撑不到三日,那猪肉汪便面如土色地颤抖着手将最终正津津有味嚼着一块五花肉的小白花送回来了,听说那肉铺还因此闹亏空了好几个月才逐渐回转过来,从此也就打消了对眉娘的念头。
而之所以灵栖没有被这厮坐吃山空的原因大概那小白花儿倒也识些时务,并没有常驻在灵栖里,只是每当眉娘出远门时总会飞回来通风报信,顺便休养生息几日,把我和邱五晏折磨得尚存半口气后再在眉娘回来前日挥挥翅膀审时度势地翩翩飞走,如此循环。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哟,这是谁家的小鸽子?模样长得真讨喜。”
我闻声看去,原是镇上的算命先生清风,没有束冠,凌乱的长发只胡乱披散着在肩上,身上也是一袭松松垮垮的藏青色长袍,不修边幅地露出半边锁骨,正执着个斑驳的葫芦酒壶,大摇大摆地越过我和邱五晏两人之间,探过头看着那在桌上四处啄啄嗅嗅的小白花儿。
看到一边的邱五晏的脸以瞬息万象的速度绿了,我不免心情大好,秉着“死敌的死敌就是朋友”的守则赶忙迎上去欢喜道,“诶呀,疯子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他屈着食指不轻不重地叩了叩我的额头,佯怒道,“几日不见,你这小丫头片子愈发没大没小的了,‘疯子’是你可以叫的吗,怎么算你也该唤我一句‘清风先生’才是。”
我嘻嘻地称是,“是是是,清风先生。”
他丝毫不在乎我明显的敷衍,只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讨喜嘛。”
清风是朝花镇里唯一的算命先生,按常理说这种小范围里的职业者必然得是低调风骚的高手一个,然而这清风却不然,十卦起码有八卦不准还有一卦是随口蒙的,哦,你说还余了一卦?那便是他连扯皮都扯不出来只好借机尿遁不了了之的。这厮除了神出鬼没、故弄玄虚之外没一点符合算命先生的要求,不过只要有这两点傍身,他倒是也可以在朝花镇有一席之地了。
虽然清风算卦算不准,但人却还是极好的,哪家里需要帮忙他都会去尽力帮衬些,虽然有时候仅仅只是在凑热闹,但每家每户都明眼看着他在场,弄得有些商铺对赊账战绩极为可观的他说话却也格外有人情味些,那些本应凶神恶煞的催债话语先在喉咙里绕上几圈,说出口时便降了好几个调子。为人性格又是出了名的浪荡不羁,在一众假正经的人中显得格外出众,久而久之,“疯子”的名号便这么喊起来了。
总而言之,清疯子是我们朝花镇上的一朵旗帜分明亮闪闪明晃晃的霸王花,我们大家都爱他。当然,除了邱五晏。
第四章勾搭未遂
说到其个中原因,当然便是因为这不羁的疯子性取向也必然不羁,没几天带着个小倌招摇过市是常有的事,然而这疯子在风月楼里挑的还不够,又好死不死地把目光瞄到朝花镇里的众少男来,整天笑面春风桃花朵朵开的邱五晏自然首当其冲地成为了清风的目标,一面是他模样好,一面当然是因为邱五晏固定在灵栖里做事,好制造所谓的“偶遇”。
第一次“偶遇”,邱五晏被苦苦守在门外的清风死拉着袖子硬要说自己在门外捡到的这把扇子是他丢的,既然还给他了那么就以身相许吧。
第二次“偶遇”,清风“一不小心”地泼了杯酒在邱五晏身上,硬要当场扒了他衣服拿回去洗。
第三次“偶遇”,“绊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石头”的清风直接扑倒在邱五晏怀里。
第四次“偶遇”,清风只刚露了半张脸就被蓄谋已久的邱五晏一顿丧心病狂地狂轰乱揍,最后以无比壮烈的姿态被当众扔了出去,从此龙阳之癖广为人知,为朝花镇人民所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
于是,邱五晏除了得帮我对付时不时来一段《凤求凰》的小王麻子之外,还得腾出空来收拾那个时不时“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的疯子。
我无奈地耸耸肩,偷偷地朝他扮了个鬼脸,看到清风随手拈了一粒花生米在小白花面前晃了晃,又向上一丢,小白花“咕”得一声扇着翅膀飞去衔着那粒花生米就咽了下去,乌溜溜的小眼睛满意地眯着,似乎很是享受。
清风饶有兴趣地“咦”了一声,奇道,“想不到这小东西还挺有灵气的。”
我心里暗道,何止是挺有灵气,就是因为太有灵气了,才更可怕。刚转过念头就见到清风玩得兴起,正伸出拾花生米后油腻腻香喷喷的手指欲去逗它,正想惊叫阻止就被邱五晏捂住了嘴,我默默地回望他,见他正勾起唇冷笑,便心领神会地朝他比划了一个手势,表示会乖乖闭着嘴巴才终于挣脱出他的魔掌。
三、二、一。
灵栖里清风的惨叫声余音绕梁,扑棱棱地惊起了一列无辜鸟雀,我早已有备提前捂住了耳朵,才避免了直面冲击到那惨绝人寰的叫声。清风呲牙咧嘴捂着被那“有灵气的小东西”啄得一片血肉模糊的手指落荒而逃,隔着老远还能听到他的高音飙得很是销魂。
功成身就的小白花儿啄完之后便摇头晃脑地飞走了,临走前还受宠若惊地收下了邱五晏难得给它的好脸色。我依旧捂着耳朵,以抵挡远方清风传来的一拨又一拨声浪攻击,扭脸对邱五晏笑得很意味深长,完美地秉承了邱五晏之皮笑肉不笑之绝学。
邱五晏显然被我呵呵呵地笑得发毛,面上再三欲言又止后还是决定发问,“你怎么?”
达成目的——我心里暗喜这厮总算在我面前败了下风,面上还是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别有深意地又朝他扯开一个更大的笑,末了只摇头晃脑留下一句,“天机如此,不可为外人道矣。”便哼着欢腾的小曲儿装模作样地学着以前瞧见的戏台上的老生迈着四方步走开了。
邱狐狸平日里狡猾得让人牙痒痒,但显然在研究当今民生时势之上还是略逊一筹,就凭疯子方才那嚎得惊天一嗓子,明儿街坊巷子里还不知道能衍生出多少三角四角龙阳公子求爱而不得故因爱生恨的版本。
这几日清风倒是很是清闲,整日执着装着不知道从哪里佘来的酒的酒葫芦死皮赖脸地瘫在灵栖里,逗逗小白花儿,再逗逗“他家小晏晏”,一坐就是一个下午,那叫一个悠游自在——当然,如果邱五晏没有咬牙切齿地用地沟油为他炸花生米的话。
清风大概是没有吃出来那地沟油的味道,也或许是认为那是“爱的味道”,依旧笑容可掬地跟我唠嗑,还极其有耐心地时不时问我“这个听懂了吗?”“还有什么要懂的吗?”“我再讲一遍,就是……明白了吗?”
我一直认为这是因为他想在邱五晏面前扮出个良家妇男的造型,但是这厮的败笔在于他显然还不太了解我与邱五晏之间关系的恶劣,讨好我跟得罪他大概无异,但看着难得善心大发的清风面色自若地嚼着那地沟油花生米,伴着一口一声响亮的嘎嘣脆,本女侠很是忧愁。
看来邱五晏是恨毒了清风,居然把库存的所有地沟油都无私奉献给了他。我僵硬地笑着,心有余悸地暗暗拍了拍肚子,对自己与邱五晏作对到至今居然还未阵亡表示无比庆幸。
清风抿了口酒,舒坦得眉眼都眯起来,又问我道,“诶?若丫头,你今儿个怎么不缠着我问问题了?”
我认真地思考了一会,郑重地问他,“哦,我想问问,疯子你的酒钱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