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鹿鸣宴,哪里会有人理她,一时间各种议论和目光只是更多更强烈罢了。
张秀才欲哭无泪,偷偷扯柳照影的袖子:
“柳兄,算了吧,我们、我们别这样了吧。”
“还不够呢。”
柳照影安之若素,只是这么安慰他:“再等等,就快了。”
反正这些人自诩君子,看她再不爽也不会冲上来把她赶走的,顶多就是翻着白眼对她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她在乎吗?
柳照影朝张秀才笑了笑,继续自顾自重复之前的那些话,并且还不忘记敦促苗四等人不要停下来。
……
鹿鸣宴上,如同方清仪这样的人自然不可能像逛集市一样和众多画师、画学生交谈来往,今日他正由南画院的画学正陪同着,连同几位朝廷官员一起在清凉山最高处的雅阁中休息,这里有官差仆从看守,寻常人也上不来。
方清仪正和自己旁边一个官吏说话,本来正在谈画,他皱了皱眉,似乎略微有些不耐烦,莫名开了一个话头:“大人刚才说的,是这清凉山附近真有一个玄逸观?”
那官吏“啊”了一声,有点反应不过来:“是、是啊……不过不是清凉山上,这里一片好几座大大小小的山峰,玄逸观也不大出名,方大家想去拜访?”
不就是个尼姑庵吗?
寻常也没什么香火,只是给一些女眷带发清修的地方,若不是他妻子之前说起,他都不知道这金陵大大小小寺庙道观里还有这么个不起眼的地方。
方清仪没应他的声,似乎在思索什么问题。
这个当口,又有别人来敬茶了,口口声声喊着方大家。
方清仪素来就厌烦和这些人打官腔,早已经客套来客套去地不耐烦了,一点面子都不想给对方,将茶杯往桌上一放就侧头看向了窗外。
正巧这时候他就听到了窗外传来的一声声的梆子声,方清仪便问身边的江谨谦江学正:“这是什么声音?”
江谨谦也不清楚,便打发一个小厮去看看。
此时参与鹿鸣宴的大多数人都被柳照影他们吸引去了目光,小厮很快就回来禀告了看到的情况,说是有几个年轻人在底下摆了摊子摊开画作要叫人品鉴、挑战呢。
方清仪有些不可置信,竟然有人会在这样的地方做那样的事?
江谨谦是画学正,也是南画院的当家人,但他素来是个老好人,为人和善,之前出了陈正道那事他也颇为自责,还差点引咎辞职,遇到这番情况,听了小厮的禀告他也只是说:
“大概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年轻人带头的,年轻气盛不识大体,让人劝两句送出去吧,别让大人们看了笑话。”
方清仪却说:“此般作为,大概就是特地要引人注目,我去看一看。”
说罢就起身,要小厮带路。
江谨谦几人也没有办法,只能跟着前往。
而几乎是在见到柳照影的第一眼,方清仪就认出这个人了。
那天在茶楼里的匆匆一瞥,他也不知那两个有断袖之癖的少年怎会给自己留下这么深的印象。
其中那个身量矮一些、瘦弱些的,不就是眼前这一个?
方清仪看着柳照影,心里的厌恶之情就慢慢升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