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心底抗拒这种场面,这种仿佛要生离死别一般的苦楚,这种不能控制的悲悸——这些恼人的玩意儿都他妈不该出现在宋西川身上,宋西川就该挺直腰背沿着他该走的路一直往下走,而不是把情绪耗费在这些莫须有的害怕上。
对。
他不应该掉眼泪。
我也同样不想看到他哭。
老天似乎非要让天气时刻映衬我的心情,那晚我一个人窝在床上昏昏欲睡,猛然间开始电闪雷鸣,疾风骤雨。
门窗被吹砸得砰砰响,我觉得吵闹,却也无力去顾及,只是满心想着,宋西川刚刚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明明我就要治好了肝癌,能和他在一起很长很长数不清的日子,为什么他非得说这种容易让人误解的话,就好像分开是即将到来的事,任由什么都无法阻止他将我的容貌刻画于心。
说多看看我,我会一直在他面前,有什么好看的?
我当然不会离开他了。
可这种坚定,随着夜晚时间的流逝开始动摇,时钟的嘀嗒声被雨夜完全覆盖,屋内的床头灯不知何时被我关了,现在漆黑一片。
窗帘没拉,偶尔的闪电是唯一一闪而过的照亮途径。
我睁着眼凝视昏暗的天花板,可能过了好几个小时,卧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宋西川轻脚走进,在我旁边躺下,他一躺下我就开口叫他“西川”,他似乎是一愣,而后慢慢搂住我。
感受着他全身肌肉的松懈,问着熟悉的气味,听到他在我耳边说“睡吧”。
这是一句带有魔力的话语,我很快便浸入黑暗,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第二天醒来,才发现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停止或弱化的意思。
我打开手机一看,今天是周六,是原本预订要与宋西川一起出去散心的日子,估计计划是要泡汤了。
我摸了摸身侧的床,早就冰凉,紧接着在客厅绕了一圈,只发现了锅里煮好了的早餐,没看到宋西川。
吃得没滋没味,好像有点尝不出味道。
我很快就解决完早饭,洗刷干净碗碟,拿了个小音箱走到阳台。
阳台可没有窗户,经历一晚的风吹雨打,早已是大水漫灌,白净的瓷砖上布满一层积水,我低头看了看凉拖,会弄湿,但没关系,踩出去就好了。
扫了扫坐台上的水,我把小音箱放上去,环顾四周发现紫色风信子被雨水打蔫儿,角落的沙盆里没了声音。
是雨声太大,盖住了吗?
是吗?
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