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十秒,电话就被接起。何知的声音我太熟悉,几乎是听到的那瞬间就汗毛竖起,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而后便动弹不得。
从背景音里听到很大的雨声,他在那头礼貌地问话,我却一个字都吐不出。
如果要说话,那么我该说什么。
说好久不见,还是说我很想你,或者说我好像穿越了?然后再告诉他未来你会得肝癌,现在一定要提前去检查。
会被当成疯子的。
算了还是
我挂断了电话。
本想今晚去找他,结果他却自己送上门来。
衣服被流苏勾住,这种这么傻的事情也只可能发生在他身上了,他总是这样不小心,让人担心。
我点了火帮他烧断线,他对我说谢谢。真是久违的体验,他多久没有如此乖巧过了?
没想到他会突然抬头,即使光线昏暗,我也感受到他明显愣住了,应该是认出了我,傻了吧。
我迈前一步,他向后退了一步,走到灯光下,我彻底看清他的脸。
他怎么哭了呢?
那眼睛带着微红,在暗处我居然都会瞧得清楚。
那瞬间心像是被狠狠揍了一拳,又像是被一双手来回揉捏,细细密密窒息的疼汹涌袭来,我张了张嘴,发现叫不出声。
为什么又哭了?
何知可怜得像一只落水小狗,睁着圆圆的眼睛,眼角微红带着点水光,额前的发丝微湿,像是穿过了大雨。
我愣怔了一秒,他就想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我不想他离开我的视线,尽管现在脑子乱得很也疼得很,根本难以思考,所有声音嗡嗡嗡像是蜜蜂在煽动翅膀。
我只能叫他的名字,先把我想说的话说给他听。
何知很苦恼我所做出的一切。
我又何尝不同。
起初,一切都是荒诞的,感觉周边像是悬浮在空中而没有地基的阁楼,内部盘旋而上的阶梯也是摇摇晃晃,陈年老旧的砖瓦,杂草丛生的角落,但偶尔一隅阳光会让我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不对,其实也没有值得或不值得。
无论是夜里、白天,头疼已成为家常便饭,如千万把锤子同时敲击每一根神经,看到何知的时候就会好上很多。
勉强还算能够支撑。
于是我边讨着复合,边思索问题解决的方法。
它看似简单,实则无解,因为无论如何都会绕到那一步,没人能够阻止。我所做的只是陪在何知身边,陪伴他,照顾他,最后提前告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