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乱刚过,京中百姓惊魂未定,皆锁在家中观望。但阮家暂时还没打算在百姓身上下手,所以市井之中,最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们皆是有惊无险。
反而是大小官员,各个心惊肉跳。尤其是以往站在阮家船上的官员,还有那些家中小辈被阮家收买、在禁军之中为阮家做内应的。真是坐困愁城,只等大祸临头。
崔晋庭一路行来,见到不少人家被禁军团团围住,虽说只是先抓人,但那个架势也跟抄家没甚两样。
崔晋庭被那些哭喊声吵得脑门疼。索性将京城诸事交给了李永楼的人,自己带着人出城去收拾京郊大营的混蛋去也。
就在这人心惶惶的当口,瑶华带着人去了趟新宅子。
吴公公宣旨的时候留下两个小黄门,说是跑腿交接的事情。瑶华也不能把人干晾着,只好跟着他们一起出门。
一路上,到处是鸡飞狗跳。各路人马都是禁军开道,后面锁着一连串的人犯。
唯独瑶华这一路,禁军和颜悦色,仿若神仙座前的童子,生怕声音大了吓着她。
瑶华心中唏嘘,脸上端着平静地表情,待到了新宅子的门口,那两个小黄门其中一个一溜烟地跑进去报信,里面主事的立刻迎了出来。“恭喜崔夫人、贺喜崔夫人。”
这欢天喜地的模样,跟外面还真是天差地别。
瑶华没有为难他,示意尧恩上前递了个荷包。谁知那人竟然打死也不肯收。
阮家刚倒台,待到清算的时候,说不定有点什么牵扯,就得掉脑袋。这时在崔夫人面前混个脸熟,比什么免死金牌都有用。
尧恩没办法,只好由他。
那主事先是拿了图纸,让瑶华过目,然后又亲自陪着瑶华去了各处院落。“崔夫人,这宅子靠近皇城,那必定是赏赐给陛下最亲近的人的。所以这些年我们一直小心维护着。所有家私都定期抹油上蜡,草木池塘也是定期修剪整理。方才吴公公还让人送来了一批上等的瓷器和用具。只要您愿意,今天住进来都行。”
瑶华想了想,“那好。我也懒得再走动了。那接下来交接的事情,还麻烦这位大人了。”
那位主事眉开眼笑,“岂敢岂敢。”
闵叔跟着他出去交接。
闵婶有些嗔怪,“姑娘,这乔迁大事,您也不挑个好日子。”
瑶华望了望外面,嘲讽道,“你要是不信,只管去瞧,今日必然是诸事皆宜。要不然阮家也不能挑个这样的日子造反。”
闵婶不信,跑出去找那个主事的要了本黄历,结果一看,这两日还真是诸事大吉。看得她很是无语。
瑶华懒得动弹,将大门一关,该干什么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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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晋庭在京郊大营忙了三天才回城,先进宫再去飞白楼,兜了老大一圈才晕头转向地摸到了自己的新家门口。府门上的牌匾还是空着的,崔晋庭自己也拿不准这到底是不是自己家,只好让人去敲门。好在出来的门子他还认识,这才下马进府。
这间宅子的布局是全然陌生的,但是每个新陈列的摆设,仿佛都沾染了瑶华的宁静温馨,便是他夹带着满身的腥风血雨回来,一路走进了主院,整个人也不知不觉地安静了下来。
瑶华头上绑了个抹额,正坐在那里喝着甜汤。
崔晋庭被她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瑶华摇摇头,“装样子呢。”
崔晋庭神色一冷,“发生了什么事?”
瑶华叹了口气,“我原来以为静悄悄地迁进来,最起码能躲个清静。可是这京城里消息灵通的人太多了。第二日就有人送礼上门。还有些夫人,打着慰问的幌子,前来替家中的晚辈求情。我没办法,便只能装病了。”
崔晋庭一拍桌子,“谁家?我先拿她家小辈开刀。”
瑶华笑着将自己的汤碗推给他,然后扯掉了头上的抹额,“这些日子砍脑袋砍得不累吗?赶紧去去火气。”
崔晋庭一口气喝完了甜汤,酸爽清甜,觉得心头的那股子郁燥好了许多。“今非昔比,我虽然没有插手京城里的事,可是要想这个时候给谁家找点麻烦,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谁要是给你添堵,你只管当面怼她。”
瑶华乐了,“她们又不是傻子,眼下这京城里,谁敢给我颜色看。只是一个赛一个的可怜。那些个美人,看得我心都化了……”
不,不,夫人你等会儿,这画风不对啊。崔晋庭听得牙根发酸,“你不关心我,关心她们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