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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王子（第2页）

燕子便取出王子的一只眼睛，往学生的顶楼飞去了。

抱歉，我突然反应过来停下了嘴，故事中的王子失了眼睛，可能会戳到玫兰莎的痛处，我看向怀中的玫兰莎，可女孩丝毫没有想象中的反应。

“王子为什么要为别人付出那么多？他实在太善良了，连眼睛都要送给别人，这样的话，他就要失明了啊，真让人怜惜。”

马背颠簸，少女为我的讲述彻底动了情，她扭过身，放开了一只紧抓的马，攥紧我的衣服，玫兰莎的眼睛盯着我，却流露出忧伤的情感。

“就在这下面的广场上，站着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王子说。“她把她的火柴都丢在沟里去了，它们全完了。倘使她不带点钱回家，她的父亲会打她的，她现在正哭着。她没有鞋、没有袜，小小的头上没有一顶帽子。你把我另一只眼睛也取下来，拿去给她，那么她的父亲便不会打她了。”

“我愿意陪你再过一夜，”燕子说，“可是我却不能够取下你的眼睛。那时候你就会变成瞎子了。”

“燕子，燕子，小燕子，”王子说，“你就照我吩咐你的话做罢。”

他便取下王子的另一只眼睛，带着它飞到下面去。他飞过卖火柴女孩的面前，把宝石轻轻放在她的手掌心里。“这是一块多么可爱的玻璃!”小女孩叫起来;好一面笑着跑回家去。

燕子又回到王子那儿。他说:“你现在眼睛瞎了，所以我要永远跟你在一块儿。”

“哦不，他和我一样了，他的眼睛完完全全瞎了，他本来是那么美丽，那么健健康康，却为了帮助别人，帮助一个和我一样的小女孩，彻彻底底失去了光明，我想为他哭泣了。”

“可快乐王子已经死了，现在的他只是个雕像，只是个人偶。”

“不，他还活着，他为了别人的愿望善良地献出了自己的全部。”空洞的眼睛中泛起了泪水，女孩完全沉浸于故事之中。她染上哭腔的声音说：“我没事的，姐姐，继续讲下去吧。”

““亲爱的小燕子，”王子说，“你给我讲了种种奇特的事情，可是最奇特的还是那许多男男女女的痛苦。再没有比贫穷更不可思议的了。小燕子，你就在我这个城的上空飞一转吧，你告诉我你在这个城里见到些什么事情。”

燕子便在这个大城的上空飞着，他看见有钱人在他们的漂亮的住宅里作乐，乞丐们坐在大门外挨冻。他飞进阴暗的小巷里，看见那些饥饿的小孩伸出苍白的瘦脸没精打彩地望着污秽的街道。在一道桥的桥洞下面躺着两个小孩，他们紧紧地搂在一起，想使身体得到一点温暖。“我们真饿啊!”他们说。“你们不要躺在这儿，”看守人吼道，他们只好站起来走进雨中去了。

他便回去把看见的景象告诉了王子。

“我满身贴着纯金，”王子说，“你给我把它一片一片地拿掉，拿去送给我那些穷人，活着的人总以为金子能够使他们幸福。”

燕子把纯金一片一片地啄了下来，最后快乐王子就变成灰暗难看的了。他又把纯金一片一片地拿去送给那些穷人。小孩们的脸颊上现出了红色，他们在街上玩着，大声笑着。“我们现在有面包了，”他们这样叫道。”

“唔，多么难得的好心人，姐姐，这个故事是那么好听那么美丽，却那么悲惨，我几乎要听不下去了，不，但你必须说下去，在外面的世界，一定有许多和故事里一样的穷人吧，虽然没有快乐王子那么美丽，那么善良，但我也想像他一样，为弱小的人做些什么，长大后我一定要去外边，族落一直存了这么多钱，却自己几乎不花，长大了，我要拿着这些钱，去施舍救济可怜的人。”

女孩抽抽嗒嗒地诉说着为快乐王子感动的，萌生出的志向。

可怜小燕子却一天比一天地更觉得冷了，可是他仍然不肯离开王子，他太爱王子了。他只有趁着面包师不注意的时候，在面包店门口啄一点面包屑吃，而且拍着翅膀来取暖。

但是最后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他就只有一点气力，够他再飞到王子的肩上去一趟。“亲爱的王子，再见罢!”他喃喃地说，“你肯让我亲你的手吗?”

“小燕子，我很高兴你到底要到埃及去了，”王子说，“你在这儿住得太久了，不过你应该亲我的嘴唇，因为我爱你。”

“我现在不是到埃及去，”燕子说。“我是到死之家去的。听说死是睡的兄弟，不是吗?”

他吻了快乐王子的嘴唇，然后跌在王子的脚下，死了。

那时候在这座像的内部忽然起了一个奇怪的爆裂声，好象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似的。事实是王子的那颗铅心已经裂成两半了。这的确是一个极可怕的严寒天气。

“哦不，爱着王子的小燕子，你也是多么可怜的人儿啊，你们是最高洁的人了，你们是世界上最美的人啊，可，燕子啊，快乐王子啊，为别人的愿望付出一切的你们啊，真的真的能快乐吗？”

玫兰莎宛若心痛了，快死去的小燕子，为童话里那对最高贵的灵魂哀婉着。

“把这个城里两件最珍贵的东西给我拿来，”上帝对他的一个天使说，天使便把铅心和死鸟带到上帝面前。

“你选得不错，”上帝说，“因为我可以让这只小鸟永远在我天堂的园子里歌唱，让快乐王子住在我的金城里赞美我。”

故事的末尾也被我讲完，马儿颠簸，眼前的群山远远漫长，梅贝尔湖深蓝澄碧的丽景仍未映映入眼帘，玫兰莎自那赤色的盲目中流出的泪水却已干涸，在太阳光的投映下成了泪痕。她良久轻叹一口气，喃喃不知对谁说：“这真是个悲伤而美丽的故事。”

“真是个美丽而悲伤的故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