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鹰将心里刚想着的两句话以朗诵的形式说出来,道:“山高哪碍白云飞,竹密岂妨流水过。”
包括李裹儿在内,即使对他含有妒意的武延秀,也听得发怔回味,全说不出话来。
众人继续往前走。
足音传来,龙鹰像其他人般朝前瞧去,一人从一座轿厅举步悠然自得的迎出来,向李裹儿施礼道:“愚生宋问,是商场主的表兄,场主晓得郡主驾临,故着愚生来暂代团领之职,让郡主更能感受到当时的情况。”
团领姑娘退往一边去,神态恭谨。
李裹儿大感光采,道:“那月令是特别照顾裹儿哩!待会裹儿定要亲自去谢她。”
宋问“暗吃一惊”,忙道:“场主刚巧有事离开,不过愚生会将郡主的心意转达。郡主请!”
轿厅清幽雅致,布局简洁,最引人注目是放在中央圆桌上一碟四个的古怪糕饼,还是热辣辣的,该是刚制出来。
宋问向着在圆桌的另一边的众人道:“愚生身后这扇窗子,‘少帅’寇仲甫进厅便立在这里凭窗外望,徐子陵则老老实实的在桌子旁坐下来,由此可看出两人性格的分别。”
独孤倩然道:“宋兄怎会知得如此清楚,仿似亲眼目睹呢?当时厅内不是只得他们两人吗?”
李裹儿赞道:“倩然问得精彩!”
宋问好整以暇道:“是多年后徐子陵在与商秀珣商场主的谈话里,忆起旧事,述及当时的情景。‘少帅’寇仲亦在场,指出令他印象最深刻的,是透窗看到场主书房里挂着的那副对联。”
众人兴致勃勃的从圆桌两边绕过来,重温寇仲的经验,往窗外望去,看到对面的书房,也看到对联。
李裹儿念道:“‘五伦之中自有乐趣;六经以外别无文章’。很有意思呵!”
独孤倩然轻柔的道:“范先生对此联有别的看法吗?”
龙鹰心呼不妙,朝宋问瞧去,果然被他狠盯一眼,忙道:“独孤小姐太看得起小弟哩!在郡主面前,怎敢班门弄斧。”
李裹儿“哦”的一声道:“这么说,你是另有高见了。说出来听听呵!本郡主并不是小器鬼。”
刚才是不妙,现在则是糟糕。
千算万算,亦算不到商月令会以“宋问”的身份取团领之位而代之,亲身伺候。否则刚才就不会那么情挑诸女,虽没有居心,却是他一贯作风。
今次宋问故意不看他。
龙鹰硬着头皮道:“别的我还可以,但对五伦是哪‘五伦’,实弄不清楚,虽然读过几本书,却从未碰过‘六经’。嘿!小弟只是个不学无术的人,对由满腹经纶的人作出来的对联,难有同感。”
宋问讶道:“事实上范兄已毫不含糊地回答了郡主和独孤小姐的问题,且是不露痕迹。这副对联对纵情放志之士来说,确是保守。‘多情公子’侯希白有相同的评语!”关中小姐里看来最年轻的小姑娘雀跃道:“从未听曾参加过‘仙迹游’的人提及这些逸闻,我们是沾了郡主的光呵!”
众皆莞尔。
现在连对“范轻舟”有敌意的武延秀,亦知他非是寻常之辈。换过以前,武延秀哪会管你是谁,现在则谨慎多了。
宋问道:“请郡主到桌旁坐下,是这张椅子,秀珣场主坐的就是这张椅子。”
众人全体随宋问移返圆桌去,李裹儿大感好玩,在宋问指着的椅子坐下,糕点就在她身前的桌面上。
其他人自然而然围拢在她椅子的后方,对面剩下宋问一人。
宋问拍拍桌子另一边的两张椅子,道:“寇仲和徐子陵两大小子就坐在这处,见秀珣场主进入厅子,因没想过场主这么年轻,又看呆了眼,仍大模大样的坐着,直至场主指出糕点外形虽然丑陋,却是创意可嘉,两个小子方知场主来了,慌忙起立施礼,怪模怪样的。”
厅子内没人作声,尤显得场主府内这一角的和平宁洽。
在众人期待下,宋问道:“场主试吃了一口,那是她吃过的糕饼里最难下咽的,却不得不昧着良心赞好吃。”
众人忍俊不住发出满堂欢笑声。
李裹儿喘着气娇笑着道:“没可能的,你怎会知道呢?”
宋问自己亦笑得合不拢嘴,勉强忍住的道:“秀珣场主在晚年将平生之事录成三册书,名之为《飞马记》,主要篇幅集中在与寇、徐两人的交往上,传女不传男,只有场主方有阅读的资格,所以到今天,只有月令场主看过,愚生则是从她处得知的,郡主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