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宁河全身一抖,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一瞬,整个人没好气地瞪了身旁的人一眼,自从林近元进屋开始,这还是他首次露出这种无奈动摇的神情。
“也是。。。”林近元那平和而简练的表情中微微浮出一丝笑意,像是对这这位家主动摇的样子十分满意似的,手中拿捏银针的动作没有停下来,习以为常般地说道:“毕竟那个小丫头读书那会儿,只要一有异性接近她,你就能想办法让那人人间蒸发,了无音讯,谁要是敢做你的女婿,怕是还没结婚就尸骨无存了。”
“去去去。。。少来,我那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花了钱的,人都是自愿从雪儿身边消失的,怎么被你说得像是我聂宁河在草芥人命似的。”
“呵~最好是这样。。。”林近元那不苟言笑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
消失,呵~倒还真是说得毫不遮掩,古铭当初在背地里恐吓过多少年轻小鬼,你真当我不知道?
“好了,乖乖呆着吧,到时间了我再来替你拆针。”
中年人收起了放在床边的一些药瓶和医疗用具,自顾自地在檀木盒子里摸索整理着什么,而聂宁河维持着原来的坐姿,背靠着床头微闭上眼,放松地养起神来,样子颇为气定神闲。
“我听说,这次幽城的事,你和那位何先生联系过?”少倾,林近元突然丢出一个问题,他看上去满不在意,只是随口一问的样子。
“是啊,本来只是想暗中替雪儿摆平这事,谁知道出了点意外,所幸你也在幽城附近休假,倒是方便了不少。”
聂宁河的话语依旧轻快而放松,发表感慨的同时还不忘记斜视了身旁的人一眼,像是想从那人身上看出什么似的,只是这循视的目光只持续了一会儿,便被他收了回去。
林近元的反应并没有多大,甚至没有转过脸来看他,看上去并没有一开始那种,因为在休假中被上司紧急传唤回来的不满神情。
而这平淡的反应,也让聂宁河觉得有点没意思,男人伸手浅揉着苍白的面孔,像是回想起什么似的,不紧不慢地阐述道:“对了,我想来了,刚刚说的那个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给我的感觉和何先生有点像,叫什么来着。。。啊对了~郭夜阑,呵呵~那个郭云逸的儿子看着可比他老子要好相与也说不定~”
啪嗒!
“哦?”
檀木盒子被主人稍稍用力地盖上了,林近元那平静的面容上出现了终于出现了一丝动摇,然而这股动摇只是持续了一小会儿,短到甚至连他本人都没有察觉。
平和严谨的脸庞上,银框边的眼镜再次被主人托了托,他的双眼中的平静渐渐收敛,流露出一丝交错复杂的眼神。
像是在回想着什么似的,他低垂着眼眸注视着檀木盒子上的花纹,静默无言的样子令人感到此时的他有点捉摸不透。
“怎么了?”许是察觉到了林近元的沉默,聂宁河微微侧头,眼神中流露出审视和不解。
“没有,只是稍微想起一些和熟人有关的事罢了。”林近元顿了顿,只是模糊地回答了一句,旋即继续说道:“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说起来我貌似也见过你说的那个年轻人,去年你在避暑山庄养病的时候,你家的小丫头曾把他带回家过夜来着。。。”
“什么---?!!!呜---!”
林近元转过头,淡泊的神情中带着一丝费事的纷扰感,他默默地走到床前,将因为过于激动而差点让针扎穿血管的聂宁河扶起来。
“反应挺大,看来暂时死不了,就是小心点,突然暴毙的话我可不想担这个责任。”
“你。。。!”
聂宁河无语地盯着身旁这个丝毫没把他当回事的家伙,他嘴角抽搐着正要说什么,却听见紧闭的大门突然间被人猛地推开来,而聂绫雪心急如焚地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试图阻拦她的柳悟。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女孩三步做两步地飞快跑到窗前,看着父亲那副难受的模样,抬手帮忙将他的姿势扶正,浅蓝色的碧瞳里满是担忧和焦急。
因为担心聂宁河的身体,聂绫雪一直守在门外等着,突然听到里面剧烈的响动和聂宁河的吼声,她想都没想就闯了进来,看到的就是自家父亲满脸狼狈,一副重伤痛苦的模样。
“他没事,就和村落里的老大爷听说自己家的白菜差点被猪拱了那样而已,稍微有点激动。”
“诶?”
聂绫雪担忧的眼神中流露出不解,似乎对林近元这胜似玩笑的话语感到有些讶异,在她的印象中,这位平时不太喜欢笑的长辈和父亲关系密切,却总是不苟言笑。
虽然对她的态度表现得颇为友好,但儿时的她时常会觉得林近元那波澜不惊的严谨模样并不好相处,也许是出于孩童的敏感,她甚至有点害怕那看似亦真亦假的笑容。
“这人还需要静养,您先去休息一下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爱惜身体这点,可千万别学这个人的。”
林近元意有所指地点了点自己的眼眶,有意无意地暗示着女孩脸上的疲惫和那微微发黑的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