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光斗注意到,张德亭边听她讲边打开桌子上的笔记本,往上记了几个字,打断那妇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孙香玉。”农村妇女答道。
“好,孙香玉,是吧?这个事你去找交管所,”张德亭又往本子上记了几个字。
“俺去了,他们说不管,俺才来找你。”农村妇女眼圈有些红,开始用手抹起眼泪。
“这事你还得去交管所,我给交管所的周所长打个电话,你就说我叫你去找他的。”他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还在嚷嚷什么,张德亭也不着急,等那边把话说完,平静地说,“你不管,你要把你老哥累死,人家也不容易,你看着处理一下,就这样吧,我这还有人。”
他放下手机,刚要说话,这时,桌上电话又响起来,他作了个无奈的表情,拿起电话,谭俊杰看看文光斗说,“张书记很忙,都是这样。”文光斗笑笑没有说话。
“啊,尹科长,你好,噢,村两委班子考核,我们已经安排下去,孙瑞云孙委员具体负责,”不知对方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他一个劲地说,“好好好”。
挂上电话,他笑着说,“组织部组织科的尹科长,”他三言两语把坐在沙发上的两人人打发走,刚想跟文光斗说话,小翟气顺吁吁地跑上来,“张书记,谭主任,大门口有人抬着棺材来上访。”
张德亭、谭俊杰的表情显然都很吃惊,顾不得说话,他们赶忙从座位上坐起来,文光斗也站起来,跟着他俩通过窗户往外看。
政府大门外赫然停放着一口棺材,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小男孩正在棺材前烧着纸钱,小男孩不停地哭着,一个三十多岁戴墨镜的男人和一个胖胖的妇女正在与门卫王大爷激动地说着什么,他们身后站着二十几个农民工打扮的人,情绪都挺激动。
中国人从来不缺看热闹的人,不一会儿功夫,大门前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人,有的人帮腔,有的人开始起哄,乱成一团。
张德亭回头看看翟顺杰,问,“到底怎么回事?”
翟顺杰有点慌,忙说道,“我看见大门口有上访的,还带着棺材,就急忙上来报信了,”他见张德亭皱头眉头不说话,忙继续说,“我再下去看一下。”
他急急忙忙又跑下去了,张德亭有点厌恶地对谭俊杰说,“小翟老是这么毛躁,办事不扎实。”谭俊杰点点头,没有说话。
张德亭从桌上拿出一支烟,文光斗忙站起身,给他点上。谭俊杰却是不抽烟。
“走,我们下去看看,等小翟把情况摸上来,黄瓜菜都凉了。”张德亭抓起桌上的手机气哼哼往外走,文光斗看了一眼谭俊杰,谭俊杰示意他跟上来。
第二章 第一印象很重要4
大门口的人比刚才又多了许多,王大爷一个人招呼不住,办公室的陈贵财也过来帮忙维持秩序,加上办公室小翟,好不容易把要往里闯的三十多岁戴墨镜男人和胖妇女在大院中间拦住,看热闹的群众与二十几个民工都已冲进大门里面。
张德亭走到前面,大声说,“怎么回事,都别吵吵!”墨镜与胖女人见来了一个好象能管事的人,撇下陈贵财与王大爷就冲到张德亭跟前。
“你是领导吧,我哥哥死得冤啊,你可得给我们作主啊!”胖妇女一下子坐在地上,抱住张德亭的腿,咧开嘴哭起来。她哭得撕心裂肺,文光斗也暗自同情。
谭俊杰一幅见怪不怪的样子,说,“有什么事,你起来好好说,你先放开手。”胖妇女却不听,一门心思抱住张德亭的腿,大有死也不放开的劲头。
张德亭看得出,很尴尬也很上火,他强压火气,使劲挪挪腿,无奈却被胖女人抱得死死的,他厉声说道,“有事说事,别胡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墨镜打断他吼道,“我舅子被电死了,政府得给我们作主。”后面跟着的二十几个民工打扮的人也冲到跟前,围在墨镜周围,也都嚷起来,“死得太冤了,留下老人孩子不容易!”“一条人命几万块钱就想打发,门都没有!”“就把棺材放这,不赔钱我们就不走了。”
文光斗看出来了,墨镜是领头的,跟死者是姐夫与舅子的关系,胖女人可能是他的老婆,后面这二十几个人可能是过来帮忙的,主要原因就是死亡以后赔钱太少。
张德亭、谭俊杰自然也猜了个**不离十,谭俊杰说道,“你先把人放开,你们两个跟我到办公室去说,别堵住大门。”
墨镜却不肯进去,他很嚣张地用手指着谭俊杰说,“你能管事不,你不能管事,让管事的来说。”
文光斗也经历过这种场面,那还是他担任学生会副主席时,政法系的一位同学因恋爱分手跳楼自杀,家长带着一帮亲戚也找到学校,扬言不说清楚就不去火化,文光斗在副院长带领下,跟着保卫处长,参与处理那起事故,也算有过经验。
他观察了一会,觉得自己不能无动于衷,目前最紧急也是最首要的任务就是先把张德亭“解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