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锁。”
问了也是白问,任谁这时候都会这么说。
“好的。既然没锁也就是随便哪个人都有可能放手枪在里面,包括你自己。”
“楚小姐,你刚才还说……”
“假设。这只是个假设。”楚闻娟嬉皮笑脸地说。
“甭跟他客气,要我说就是他干的。”老乐一副大功告成地*。“险呀!这要是让你把车开出去,以后还上哪儿去找凶器,老子很可能饭碗不保,真得感谢爹娘保佑。”
“你不要冤枉我,昨晚我一直在修车。”丁宝根冲着他怒吼,随即被两个巡捕按回到椅子上。
“你说什么?”楚闻娟从椅子上弹起来叫道,“一直在门房后的空地上……修车?”
“是呀,楚小姐。”
她敏锐地捕捉到阿根神情中突然闪过的一丝慌乱。
“可你昨天明明告诉我,你是在洗车。”
“我先修车,然后洗了车。就是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No!No!No!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楚闻娟靠到丁宝根眼前说,“仅仅一字之差,足可以证明你先前的话是在撒谎。我最后问你一遍,拜托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昨天晚上,你有没有进过石太太的书房?”
阿根吓坏了,一个劲地哆嗦就是说不出话来。
“你当然进去过。”楚闻娟帮他说,“你修完车,还把工具箱拿进书房。案发后它好好地躺在书橱下面。不如这样,你要是能再找出一个工具箱来,我马上放你走,怎么样?”
阿根出人意料地一下子放松下来,脸上重新泛起了血色。他从衬衣口袋里掏出手帕,揩了揩额头上的汗珠,许久又张了嘴:
“您说的没错,楚小姐。我的确进过书房,可我真的没有杀太太。我只是把工具箱送回去而已……”
“打断你一下,”楚闻娟抬手阻止他,“我很不明白,工具箱为什么要放在书房,这是什么道理?”
“老爷修留声机用得上,那东西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有毛病。”阿根补充道,“老爷很会修东西。就连有些汽车的毛病他也懂。”
楚闻娟想起老乐说过,石中谨大学时期学习的是机械专业,不过“狗停牌”摔成现在那副德性,琢磨着石中谨可以彻底省心了。
“不是我不相信,你昨天为什么不把实情讲出来?”
“我原来想说的,看见其他人都不承认。如果我说了,巡捕一定会怀疑我的。”
说完,他偷瞄老乐一眼。
“也许真就只有你一个人进去过。”乐逸年不依不饶地说。
“不可能!我进门的时候,看见石太太满脸怒气,脸上还有泪痕,一定有人和她说过什么。”
从性格的角度,何颖是个彻头彻尾的欧洲人。小时候接触的全是西方思想,儒家的影响几乎为零。看她第一眼就能强烈的感觉到,这个女人所有的情感都像等待晾干的挂面那样一览无余,毫无含蓄可言。
“这倒很有意思。情绪波动,”楚闻娟打趣地说,“石太太喜欢读言情小说吗?”
“我不清楚,您可以问问老爷。”
“什么原因把她气成那样?”
“我没敢问——太太不喜欢别人打听她的私事。”
乐逸年说:“书房里有电话。真要惹她生气,也未必需要亲自进去。”
阿根没有回答。一段长时间的沉默,楚闻娟思忖着他的说法也不无道理。前提是他说的是真的。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没有继续说谎的必要。
“你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有没有在走廊上看见其他人?”
“哦,让我想想,”阿根想想,“没有。我只在院子里遇到了阿水,其他人一个没看见。楚小姐,您说凶手会不会是树上的那个人?”
“哦,你知道了。”楚闻娟突然想起什么。“你修车的时候没有看见可疑的人吗?”
“我什么都没看见。门房后面有条自来水管,我每次洗车都在那里,正好被门房挡着了。您要是不信我可以带您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