屹立?我没死?
巴格拉基昂吃惊的瞪大双眼,仔细看看自己,拍拍胸脯,那里根本没有什么血窟窿,自己嘴角也没什么血沫子,夜色仿佛刚刚到来,手边是那狱警,从容的对自己微笑。他好像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猛地抱住那狱警,拼命摇晃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那狱警轻轻拨开他的双手,轻轻的,拨开他拼尽全力的手,漫不经心的对他说:没什么,帮你完成一个愿望罢了,愿望是你自己的,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
说罢,那狱警远离他向前走去,走到一匹高大健硕的白马身边,那白马上,赫然坐着那个杀害父亲的军官!霎时间,一支军队从他身边出现,他们绑架着自己的家人,父亲毫不意外的又被他拎起来,这次,那军官狂笑着劈开了父亲半个头颅,父亲用剩下的半个头颅口齿不清的冲着自己咒骂着,他分明看到剩下的半颗头中残缺的大脑还在蠕动,血管还在跳跃。而剩下的家人,在一阵狂欢中,被那些士兵乱刀砍死,他又一次亲眼目睹了一切的覆灭。
巴格拉基昂忍无可忍,又一次一个人冲向那支军队。但这次,除了震天的嘲笑声他什么也没接触得到,好像自己越接近,那些人就越遥远,就连那狱警也和军官一起嘲笑他的无能。孤独,挫败,无力,让他的精神接近崩溃。他抡起拳头不顾一切的决死冲锋,却看见那狱警缓缓抬起了右手,就像在地牢中对着天窗那样,紧接着,他感到整个儿身体受到一种闻所未闻的巨力的冲击,整个人砰的一下飞了出去,血沫子再一次灌满了他的口腔,他感觉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被打断了,连一根汗毛都动弹不得。那狱警慢慢走过来,哈哈大笑:你确实太弱了,连这种程度都对付不了。如果你连一个小小的狱警都对付不了,你拿什么去对抗王国的军队,拿什么去伸张你的可笑正义,拿什么给你的家人报仇呢?你看你的家人都瞧不起你,哈哈哈哈哈。
胡说八道!巴格拉基昂胸口堵得不行。我的家人从来都那么爱我,他们是为我骄傲的,不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是什么样的能力,能够隔空一掌把人拍死!巴格拉基昂不服气,这他妈不公平!我连碰都碰不到你,你却可以远距离伤害我!要是给我得到近身的机会,我一个神觉者的一拳,你也绝对吃不消!
那个狱警像是看穿了巴格拉基昂的心思,对他说:公平都是自己赚的,谁会给你公平?这世上哪儿有公平?巴格拉基昂觉得不对,一定有公平存在,绝对公平没有,相对公平也会有,就算相对公平也没有,也应该去创造一种公平。这个世界不能总是这么脏吧?你一支军队,欺负我一家手无寸铁的百姓,你可以远程攻击,欺负我打不着你,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
只要让我接近你!
好!那狱警此刻又像之前一样的语气对巴格拉基昂,小伙子,我让你接近我。
巴格拉基昂说不出话,但是他不屑接受这种施舍,他要自己创造一种接近你,接近那军官的机会!他没看到的是,他嘴角流出的血液,滴落在沙石上,再一次形成一个血水洼,而那些血水,像是在沸腾,像是在漫延。带着这样一种决心,巴格拉基昂再一次从死亡中站立起来,完好如初的站立起来,他的家人再一次成为那支军队手中的待宰羔羊。他仰天长啸,祈祷这噩梦早点醒来!他一次又一次的向着他们冲锋,一次又一次接近死亡。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昼夜,死亡已经成为一种麻木,但是,巴格拉基昂的进攻一次比一次接近!他没有任何特殊能力,仅仅凭着肉体,发起一次比一次更凌厉的进攻。
直到一次他被骑枪贯穿,他发现顺着骑枪流入地面的鲜血没有渗入土壤,没有干涸结痂,而是诡异的四散开来,像是沸腾的火山口,他终于意识到,他的血好像有异常。
神血!
神血,原来是这样用的吗?他伸出双手,在骑枪的利刃上用力划开,汩汩流淌的鲜血如同一串美艳的红玛瑙石滴落到地上,那地上的血液越积越多,随着打败狱警的意志越来越强烈,一个腥红的诡异空间笼罩住两个人,整个世界都消失在血色之外。而血色帷幕中的巴格拉基昂再一次完好如初。他不知道这个空间会带给他什么,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又一次冲上前去挥动拳头。这一回,那狱警几次抬手变掌都没能发出任何攻击,而巴格拉基昂几乎以闪电一样的速度和鬼魅一般的身形贴近那狱警,一拳轰出,直接打碎了那狱警整个儿脑袋。但是诡异的是,那狱警没死,从血池一般的地面站起来,顶着碎裂的头为巴格拉基昂鼓掌称赞:这才是你,你的神血会造就一片只属于你和敌人的领域,在这个领域中,一切基于神血的非凡能力全部都会失效,你的对手会变成和你同一水平。好啊,好啊!你终于是……
没等狱警说完话,他已经逐渐消失在眼前。就像一片云彩被风吹散。这诡异的一幕震惊了巴格拉基昂,但是他没时间思考,报复的急切早已经充斥着头脑,随着狱警的消失,这片血色的空间也消失了。看着远处那军队,他用牙咬开自己的手腕,鲜血滴落,那血色铸就的领域朝着远方笼罩过去,他想把那整支军队拉到和自己同一水平,然后靠自己的蛮力把他们打成肉泥!
但是不论巴格拉基昂的报复心理有多强,他始终无法在这个神血领域中笼罩住那军官后,再笼罩第二个人。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要先解决这个领头的王八蛋!要把他一片一片撕下来下酒!他怒嚎着冲上去,一拳就放倒了那家伙,但是正当他想要仔细看一看这张脸的时候,他发现头盔下面竟然是空的!是虚无!
他看不见的是领域之外,山川河流,星空大地都在崩塌,那些军队和家人,也正烟消云散。而领域中这个禽兽,也正处于崩塌的边缘。巴格拉基昂对着这虚空的盔甲砸下雨点般的拳头,在他身上抽出马刀一刀捅了进去,没有鲜血流淌,甚至感觉不到捅进骨肉里该有的阻力,他抓起军官的衣领,冲着虚无的脑袋破口大骂,质问他:谁给你的权力杀害平民?你们不敢和侵略者正面作战就算了,还他妈要杀害平民冒功?你他妈是什么牲口日下的?是不是个人!回答我!回答我!
回答我!!!
那军官在眼前化作飞沙随风而去,鲜血的领域消散开来,故乡的广阔大地消失不见,巴格拉基昂猛地一个激灵,双目圆睁,一股熟悉的潮湿腐败气味冲入鼻腔,他抬头看去,泥泞的地面和朽烂的苇草席子映入眼帘,身后油灯还在走廊里幽幽晃动,而尽头的铸铁大门,死死的关着,没有任何人走出来的迹象。
梦!
一场噩梦!
然而,巴格拉基昂看着自己手腕处仍在渗血的齿痕,陷入了沉思,咂咂嘴,一股血腥味儿在口腔中荡开。他赶快检查全身,没发现任何伤口,那就可以确定,刚刚真的只是一场梦。环顾四周,那些瘫倒在肮脏的泥水中的犯人则纷纷朝他这边儿看过来,巴格拉基昂猜可能是刚才喊出声来了,惊到了这些人。他再瞧瞧那连接着外面地面的狭小天窗,一切都是梦中的幻觉。自己摸一摸脑门,已经流汗了。唯一可怕的就是手腕上的齿痕了,看来是做梦时候自己真的用力咬了自己。
但是他更在乎的,是梦中,他主动放血,形成的那个神奇领域,那是不是真的呢?看来如果真的遇到其他神觉者要袭击自己的话,蛮力难以战胜,便可以试一下,万一这是真的呢?这种可以隔绝对手超凡能力的手段,就像骑士竞技一样,公平公正。梦中灵感,真是神奇。
还没等他感慨庆幸,地牢正门被慌忙打开了,一个灰白头发披着皮大氅蹬着皮靴的男人在一众军警的簇拥之下闯进这个与他的身份极不匹配的肮脏地方,那些点头哈腰的军警提着更多的油灯,把这里照的更亮了。接着他们走进那个走廊尽头的铸铁大门,那男人用小刀划开手指,让鲜血沿着铁门上的诡异花纹铺展。巴格拉基昂只能看到上半边,下半边沉在台阶下面,那男人的背影又挡住了一部分,所以到底是什么花纹,巴格拉基昂无从得知。不一会儿,那男人推开大门,门户的黑暗让巴格拉基昂无比熟悉。梦里那个狱警就算从那里走出来的!
那一行人匆匆下去后,脚步声在里面空荡的回声传了上来,逐渐变小,逐渐消失,不知道这门后到底有多远,有多深。许久,一些急促的脚步声又重新传了上来,接着他看见这些人涌上来,他也借着手提油灯看清了那个灰头发的人长什么样,一张四方脸,左脸一条疤,看不清眼睛。接着他看到那几个人扛着两个人出来了,在前面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一身肮脏发霉的烂布衣服,同样看不清脸。后一个,则穿着一身警服,被一个大个子扛在肩上,走过巴格拉基昂面前之后,他才看见那穿警服的人在那个大个子背后的上半身,那分明是一个被重物打烂了的头颅!
那个狱警,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