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管事刚将盛欢送上了马车,长鞭一挥刚驶离出角巷,长街尽头才见盛家的马车疾驰而来,马车刚停下,盛安便下了马车。
见了方管事便忙不迭问:“盛欢人呢?”
方管事拧着眉头朝着道路尽头指了指道:“方才已被送上了马车,眼下正往庄子里送呢。”
盛安闻声点了头,便要在上马车去追赶,却被方管事拦住了去路:“盛大人,我家姑娘想见您。”
盛安闻声顿了顿,有些惊诧,这么些年了,即便许氏母女已搬出了盛家,他与盛婳的父女情分也未见多少缓和,这两三年的功夫,除却年节,显少能见上面。
见盛安愣在原处,方管事不禁又催促一遍道:“姑娘在暖阁等着大人。”
盛安回过神来,面上闪过几分复杂,才又撩袍上了台阶往白府里去,只是他心绪一直不宁,犹豫几瞬看了几眼方管事,才试探道:“阿欢来此实在造次,可是说了什么惹恼了婳婳?”
方管事自始至终都佝偻着腰身引路,闻声只摇了摇头道:“三姑娘与主子在厅内叙话,说了什么老奴不大清楚。”
见问不出什么话,盛安便抿了抿唇,面上带了几分小心问道;“今日的事岳丈他可知道?”
方管事嘴角不禁带了几分讽笑道:“盛三姑娘就晕厥在咱白府门庭,那么多双眼睛瞧着,老大人便是想不知道都不能的,老奴还是建议盛大人看管好后院,便无事发生了。”
说是劝慰,可话里无不嘲讽,盛安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可到底是什么话都没讲,只是点了点头。
刚进娉婷院便见点珠杏枝两个丫鬟守在门口,盛安便知盛欢今日惹得是不小。
这暖阁他统共也没来几回,唯有的几次,也是盛婳病入膏肓才得以允许进入,门一打开,便瞧见珠帘里头明窗前的身影,身影纤细日光微透笼罩下带着几分疏离,盛安莫名有些却步,他深吸了口气,扬了扬笑才打了珠帘进去。
“婳婳寻爹爹何事?可是阿欢又惹你不快了,这丫头趁着庄子上看管的婆子不注意悄默声溜出来的,待阿爹回去必定好生管教,你身子不好,她说甚你都莫要动气可成。”他自顾自说着,话中体恤无不呵护备至,边说边走到盛婳一侧。
盛婳眼眸里带了几分斑驳,也未打断,只等着他说完,才意味深长道:“父亲,盛平你可认识?”
盛平二字一出,盛安面上的笑意立时便挂不住了,面上有些抽搐,眼眸里的惊慌实在显然易见,只是他自己却觉得装的替的天衣无缝,强装镇定道:“哪个盛平?这满京城姓盛的不少,婳婳可是要托爹爹替你寻人?”
盛婳长吁一口气,忽抬眼看向盛安,眼神一如往常清澈如水,清晰明透的倒映着此刻的盛安,她红唇微微张道:“盛平,父亲的孪生兄长,阿欢的亲生父亲,算下来也算是我的亲伯伯,父亲不认识吗?”
盛安神色募的便是一僵,虽惊讶但并未显得有多不可接受,坐到了盛婳对面,僵硬的嘴角动了动道:“你确实有这么个大伯,只是早年便亡故了,犯了些事你祖父在世时便将他逐出族谱了,这惹得家族蒙羞的人,便没有与你们提过。”
他说话时,目光仔细的打量着盛婳的神色,眼底似带着几分侥幸,好似在猜测盛婳还知晓几分,缓缓道:“阿欢与许氏确实是他们妻女。”
“自打他被逐出家门后,便心怀怨恨,一直已我的姓名在外闯荡,什么乱子都敢惹什么坏事都敢干,本为父还能劝诫相帮些他,可后来为父高中进了京后,便再了无音讯,只是在你出生那年收到一封信件,待我寻到时他尸身早成孤苦,只留下许氏,我见她可怜,信中又千叮外托让我务必照顾好他们,这才不得已将已坏身孕的许氏安顿在外头,后来你母亲去后,我又受你外祖母所托,将人接进了府上。”他三言两语便诉清了盛欢一直耿耿于怀的身世之事,且这话里头,自始至终他都是忠义之辈,为受嘱托甚至不惜忍辱负重多年,盛安很有把握这话定能打动盛婳。
见盛婳一直不言语,盛安不免有些无措,一时间门有些摸不准盛婳的态度,挣扎了一瞬才问道:“你可还有要问的?”
盛婳闻声垂下眼眸问道:“大伯犯了什么事?”
盛安神色有些不自然,片刻才道:“是很不大光彩的事,你不听
也罢。”他顿了顿又道:“你只切记,盛平这个人你莫要在旁人面前提起,若是有人问起,还只说你父亲并无甚兄弟姊妹。”